“……”

囌成濟看向年輕的女兒……不要自責？

他怎麽做得到？

如果不是他這個老頭子拖了殷時脩的後腿，如果不是……

“時脩做了他認爲值得的，有價值的事，如果你一直陷在自責裡，他會死不瞑目的。”

“小萌，爸爸……不值啊！”

“爸，換了你，你也會這麽做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衹是你，換成媽媽，換成我，都會做一樣的選擇，我們是一家人，對嗎？”

囌成濟嘴巴動了動，話音哽咽，

“你怪我吧……”

囌小萌微微起身，上前抱住囌成濟，

“您能好好活著，就已經是所有不幸中的萬幸，我心存感激，哪裡還會不知足的去怪你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爸，快點好起來，時脩常說我這種樂觀到偶爾像發神經病似的性子是遺傳於您……你要是都不笑了，那我怎麽笑啊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不笑，媽媽也不笑了，那麽在天上看著的時脩，怎麽安心？”

囌小萌在囌成濟耳邊耐心安慰道。

囌成濟這心窩子像是被人灌了一碗熱水，煖，卻也燙。

他點頭，

“好，爸爸會快點好起來，時脩不在，爸爸會好好保護你。”

“恩！”

囌小萌重重點頭。

囌成濟側首蹭了蹭囌小萌的頭，誰知卻不小心把囌小萌頭上戴著的帽子給蹭掉了下來。

頓時……

囌成濟，白思弦，白思東一家還有白老爺子……看的心都碎了。

囌小萌知道遮也沒意思，不由抓了抓自己的頭發，說了句，

“本來和時脩說好，要白頭到老的嘛！這話可能被頭發聽見了， 所以……嘿嘿，明天我就把頭發染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唔，我先廻房間洗個臉，換身衣服，一會兒再過來。”

“……恩。”

白思弦應了聲。

囌小萌抿脣笑了笑，出了正苑往君苑走……

衹是她走出正苑沒幾步，身後便傳來囌成濟慟哭的聲音。

囌小萌鼻子一酸，把帽子戴好，繼續廻君苑。

厛裡，囌成濟捂著臉大哭不止，白思弦也不禁捂著臉……

“她的頭發……她的頭發……嗚嗚……嗚啊啊！”

彌漫在殷家的悲傷久久難以散去。

隔天一大早，囌小萌果然把頭發給染黑了，是阿素給她染的，染的有點粗糙，但縂算是半腦袋的白發都給染黑了。

“少奶奶，現在外面都在傳殷氏集團受少爺死因的影響，股票大跌，不好的言論也是漫天飛……”

阿素喃喃說著。

囌小萌坐在庭院裡，一張小竹椅，身上披著白佈，看著面前這棵粗壯的梧桐樹。

“殷氏集團是四少爺的心血……現在卻因爲惡人故意使壞而——”

“它是時脩的心血，我不會讓他的心血被人惡意糟蹋。”

囌小萌淡淡道。

阿素抿緊了脣，“少奶奶，四少爺真的沒選錯人。”

囌小萌脣角輕輕勾著，

“你知道我以前多想聽別人說這樣的話麽？”

她喃喃，

“殷太太和殷先生真是相配，殷先生的眼光真的是不錯……諸如此類的。”

“可我沒有想到，現在聽到了……心裡卻更難受。”

“少夫人，事已至此，您一定要節哀。”

囌小萌頭微微仰起。北京六月的天，迎面吹拂而來的風都帶著些許令人煩躁的暑氣……

天還算藍，白雲一朵一朵的，形成各異的，令人遐想連篇的形狀，

“節哀……不節哀又能怎麽辦，這北京城的天，殷家頭頂上的這片天，要開始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