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許，她離開自己，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……

顧甯書低著頭，目光黯然地看著牀單。

程詩童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，見他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，忍不住忿忿地跺了跺腳，沖著他喊了一聲“顧甯書你別後悔！”然後便沖了出去。

病房外面的走廊裡，她的腳步聲漸漸走遠。

顧甯書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，這麽長時間以來，就算是渾身上下全是傷口，被繃帶綁著躺在重症監護病房裡都沒有流過眼淚的他，卻在這一瞬間，落下一滴眼淚來。

淚水落在毉院那潔白的被單上，然後暈染成一朵淺灰色的小花。

顧甯書低著頭許久，終於擡起頭來，看著又恢複成一室清冷的病房，心中滿滿的都是失落感。

他喜歡的那個女孩，他從哥哥的筆記本裡看到名字的那個女孩，終究還是不能屬於他……

窗外的陽光依然熱烈而刺眼，顧甯書就這麽靜靜地靠在病牀上，閉著眼睛躺了許久，然後拿出手機來，遲疑著，撥通了那個他已經存了許多年，卻從未撥出去的號碼。

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，有一道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在那邊響了起來：“喂，你好。請問是哪位？”

顧甯書微微怔忡了片刻，在對方又問了一遍是誰之後，終於低低地開口：“哥……”

電話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。

許久的沉默之後，顧澄寂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：“顧……甯書？？”

“是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又是良久的沉默。

“你……怎麽會有我的電話？？”顧澄寂有些不安地轉頭看著辦公室外面的天空，難道……童童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告訴顧甯書了？？

“你的號碼一直都存在我的手機裡，很多年了。”顧甯書低低地說道：“很多年前，我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。”

“你怎麽會知道的？？”顧澄寂微微怔了一下，他的父親……應該從來沒有對他的家人說過他的存在吧……

“怎麽說呢……”顧甯書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道：“爸爸以爲他以前做過的事情，從來沒有人知道，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不透風的牆呢，媽媽跟我，衹是裝作不知道而已。他不願意說，媽媽也就不問。”

“……”顧澄寂沉默著，沒有說話。

“哥哥……你還記得……程詩童這個人麽？？”顧甯書見他一直不說話，遲疑了一下，終究還是朝著他問了一聲。

顧澄寂心中瞬間漏了一拍，片刻的怔忡之後，他低聲問道：“你……提她乾嘛？？”

“她應該是你很喜歡的人吧？？”顧甯書看著病房裡蒼白的一切，自顧自地朝著他道：“很多年前，大概是我上五年級的時候，那個時候我剛轉學，媽媽工作也很忙，我知道爸爸給了你我們家的鈅匙，但是你很少過來，有一天我放學的時候，在書桌下面撿到了一個很舊的筆記本，裡面第一頁，寫著你的名字。”